七十八口人,盡數葬身火海。
六妹妹離開后沒多久便睡了過去,待她醒來時,才發現自己已經漂在海上了。
孟家所有女眷都在,只是不見一個男人。
二姐已經提前下了藥,如今女眷們都睡了。
我將孟家的秘密和盤托出,告訴她,如今我們只能互相依靠了。
「對母親和嬸娘們來說,男人就是她們的天,兒子就是她們的命。
「如今天塌了,命也沒有了,她們該怎麼活下去?
「我想來想去,不知該怎麼告訴她們這樣殘酷的真相。」
孟聽荷開口:「就算你說了,她們難道就能理解嗎?她們或許可以和你一樣同仇敵愾燒死自己的夫君,卻絕對接受不了兒子被人殺死。」
我苦澀一笑:「我好像有些明白姑姑你當年的選擇了。」
二姐嘆息:「重新開始吧,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錯了,才會一步步演變至今日的結局。」
我點頭:「但愿從此刻開始,我們孟家的后代會有新的人生。」
「還孟家?」孟聽荷一臉晦氣,「該換個姓了。」
「換什麼好呢?」
「姓異如何?」
「易容換貌的易?」
「異類的異,排除異己的異,身首異處的……呸呸呸,大吉大利。」
我們笑了起來。
六妹妹道:
「你們累了,去休息吧,接下來交給我。
「我會編造一個無懈可擊的謊話,植入她們的腦海中,洗去她們原本的記憶。
「她們不會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兒子被人燒死,她們只有我們。」
后記二:
安定下來后,聽荷姑姑有一天將我們幾個叫了過去,說是有重要的秘密告訴我們。
「你們大概已經察覺了,神賜在你們身上并沒有時間的限制,可若是被男子竊取,卻只有三年期限。
「這就是孟家多年來最多只能在財富上打轉,卻從來做不到更大成就的原因。
「而我要告訴你們的是,覺醒神賜的女子再誕下女兒,女兒也會覺醒,而且會是更強更有利的神賜。」
聽荷姑姑告訴我們,她也是近來才發現的。
她的女兒今年十三歲,最近覺醒了神賜,極為可怕。
「怎麼個可怕法?」我們都很好奇。
聽荷姑姑呷了口茶:「她一拳把我家的磚地打穿了三尺深。」
我們齊聲咳嗽起來:「以后沒什麼事,別帶表妹過來。」
聽荷姑姑白了我們一眼:「那還用你們說?你們覺醒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,一點兒自保能力都沒有,還不如我呢。ţŭ̀₉」
我想了想,道:「為策安全,我有個提議,以后我們異氏一族,誰生了女兒,都讓六妹在其腦海里打上思想烙印,如此能保證不會泄露,也能控制其殺傷力。」
聽荷姑姑連連點頭:「我也是這麼想的,不然我怕她把我打死。」
孟晗在旁思考了半天:「那我要是死了怎麼辦?」
后記三:
有二姐這個妙手醫仙在,我們都活得很長壽。
謝硯沾了我的光,也得到照顧,活到了八十。
他去世的那天,兒孫滿堂,我們都陪在他身邊。
他卻讓其他人都出去,說只想跟我說說話。
我握著他的手,至今仍記得嫁進來那天的情景,他匆匆拜完堂便消失不見。
后來三個月,我連他一面也沒見著。
那時我從未想過,我們能相濡以沫到最后。
這半年,他病得昏昏沉沉,難得精神好一些的時候,說話也總是氣若游絲的。
可此刻,他的聲音卻突然有了些氣力。
他絮絮叨叨地吩咐了我一些事情,大多都是叮囑我照顧自己的話。
然后道:「早知道當年就娶幾個妾氏進來了,這樣我走了,起碼還有人服侍你。」
我笑他:「現在后悔,也是晚了,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。」
他也笑了,笑著笑著卻突然正色。
他看著我:「阿音,這麼多年,我從來沒有刨根究底地問過你。現在我要死了,你能不能滿足我的好奇心。」
謝硯是個聰明人。
他當然知道我們孟家有天大的秘密。
從盛極一時再到頃刻崩塌,孟家的人一夜間消失得無影無蹤,而大江南北突然有一異氏女子將生意做的風生水起,替代了孟家的地位。
有異氏女子造出減力裝置,讓天下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樣完成任何重活。
還有異氏女子開始進入朝堂效力,深得天子器重。
最最關鍵的是,他幾次生命垂危,都是我請來異氏的醫仙替他診治。
我曾想過讓六妹給他替換記憶,可終究沒有這麼做。
我知道我不愿意說的事,謝硯不會勉強我。
他忍了這麼多年,也是直到此刻才跟我開了口。
我也想告訴他,我不想他帶著困惑離去,可話到嘴邊,卻怎麼也說不出口。
「對不起,謝硯,原諒我,我不能告訴你。」
謝硯面色悲涼:「你還是不信我。」
我搖頭:「我不是不信你,只是……」
「以防萬一嘛。」他苦笑,「我懂,你說了無數次了,我不問就是了。」
他閉上眼眸,嘴角輕輕顫動。
我含著眼淚靠近他:「謝硯,你可知道, 什麼是萬一?」
「蕓蕓眾生, 我從沒有放在眼里,只有你,我不能冒任何險, 因為我不愿意失去你。
」
他猛然睜大眼睛,眼里噙著淚水, 呼吸急促起來。
漸漸的, 又平息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