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從前我總想著我兒生得好,便不能浪費這起子天賦,應當好好嬌養嫁個好人家,這樣才算圓滿。可如今想來,實在是我狹隘了。」
「世間的圓那樣多,又究竟怎麼樣才算滿?那算卦的老頭未必不是為了碗肉湯信口胡說, 卻叫我當了真,白白耽誤我兒這些年。」
「我如今不想旁的了,只想我兒平安遂意,這便是最大的圓滿。」
阿娘鮮少同我講這些,如今娓娓道來, 很輕易的就叫我濕了眼眶。
病好后,我和江照替玉娘操持了喪事, 又將她的牌位安置在了清靈寺中。
我想, 即便是沒有家人緬懷, 受些香火供奉也是好的。
回到小院時,江照已經做好了晚飯。
又是骨頭湯。
喝了好幾日, 我只覺得自己都要變成根大棒骨了。
見我不愿意喝, 江照耐著性子哄我。
「喝了,病好的快。」
我癟嘴:「我病已經好了。」
江照搖搖頭, 就這麼看著我。
無端叫我想起了我同玉娘私逃的那一晚。
那時,他也是這麼看著我。
平靜,且固執。
卻很輕易的叫人軟了心腸。
如今想來, 江照才是救我于水火的大英雄。
若不是他,我的下場不會比玉娘好到哪里去。
我心中一動, 小跑著去廚房,倒了杯果酒。
遞到他面前:「你喝酒,我就喝湯。」
江照皺眉, 似乎不太明白我為何突然讓他喝酒。
但他素來對我是極順從的, 因此只遲疑了一瞬, 便仰頭飲盡了。
我也遵守諾言,將一碗骨頭湯喝了個干凈。
直到我放下碗, 江照還在咂吧著回味。
似乎在疑惑, 這果酒的滋味, 怎麼有些怪。
這很正常, 畢竟這酒,是我阿娘送來的。
我娘送來的能是什麼正經東西?
果然,不多時, 江照面上便泛起了桃粉色。
眼見時機已到,我便拽著他進了里屋。
直到被我摁在榻上時,江照才終于明白了過來是怎麼回事兒。
他瀲滟的眸子泛著水光, 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我。
無聲的沖我歪了歪頭, 意思是:你確定嗎?
我俯下身吻在他唇角, 用行動給了他答案。
下一瞬,天旋地轉,江照欺身而上。
意識迷離的前一刻, 我想起了阿娘的話。
透過窗縫,我瞧見光禿禿的樹梢。
今夜好像并沒有月亮。
但沒關系。
我的月亮,已經在心上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