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少哭慘,你家里的那點破事兒,也至于找我?」
轉身又對原配說:「老婆,這次你也看到了,是她先找我的……」
原配:「她纏著你,還不是為了錢!反正你的工程公司天天欠款,干脆把錢給討回來,我看她還敢不敢找你了!」
裴允徹底蔫了。
哭哭嚷嚷間,我看見我媽在角落里冷漠又快意地注視著一切。
14
那天晚上,我回酒店之后。
我媽果然發了條信息給我。
「裴多,你高興嗎?」
看來我媽是放棄演什麼老年癡呆,而是改變戰略,想和我演同仇敵愾了。
我媽以為,我和她有似曾相識的經歷,便該感同身受地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?
人總是容易遺忘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。
當年拋棄我的人里,不正也有她嗎?
她難道不是我的苦難施加者之一?
我不會原諒我爸、裴允、裴承,難道就會因為她也被拋棄了,然后原諒她?
我媽又發來一條:
「裴多,你才是媽媽最棒的孩子。今天你也看到了,裴允沒出息,裴承也就那樣,以后媽媽還要指望你啊!」
所以,她當眾揭穿裴允的狐假虎威,是為了來向我邀功?
我以為,我媽不愛我,是因為我是二胎,是個女兒,是個拖累。
可她是真的偏愛裴允與裴承。
沒想到,她的人性底色是更加自私冷血。
我掀開窗簾,從酒店的玻璃窗往下看 Y 城的萬家燈火。
黑夜總是大于點綴的燈火。
原生家庭的陰影與創傷,確實一直縈繞在我心底。
可我要的,從來不是打爛那些黑夜里的燈,而是舉著燈從黑夜里徹底走出來。
那些不堪的、自私的、怨恨的,就讓它們退回去黑夜里。
見鬼去吧!
15
凌晨四點,我退了房,直接登上了返回 P 城的飛機。
天一亮,我媽果然到酒店來找我了。
結果聽說我退房了,再打我電話,才發現我把她給拉黑了。
她找不到我,只好讓裴承用陌生號碼騷擾我。
裴承:「你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,說走就走。」
我:「不然呢?看你們狗咬狗嗎?」
裴承:「都是因為你,爸進了局子,媽也病了,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管就走了!」
聽到裴承又開始道德綁架。
我冷笑連連。
「我有什麼資格管?」
「裴承,為了生你,他們從來沒給我上過戶口,而是把我賣給了養父母。」
裴承:「后來爸媽不是把你接回來了嗎?」
「他們是把我接回去,可我過得和保姆有區別?你是不是忘了,你小的時候,玩所謂的過家家,你是太子,裴允是公主,我不是當馬給你騎,就是當婢女給裴允使喚?」
「從小到大,你和裴允上的是貴族學校,我上的是公辦學校。我考上了大學,他們還和班主任說不要幫我報志愿,哄我留在家里的破廠打工,一個月兩三千,這算是什麼天大的恩典嗎?」
「要不是我養父母聽說了,幫我申請助學貸,現在還輪到你們和我討錢?」
裴承結結巴巴:「可他們到底養大了你啊……」
我反懟了回去。
「那他們沒養你嗎?裴承。」
「你是怎麼好意思,讓我負全責的呢?」
「你滿口仁義道德,最后孝得不就剩下一張嘴?真虛偽!」
「我虛偽?富貴兒可是老年犬,你以為是那麼好養的……」
裴承沒說完,自己先啞了。
我只覺好笑,臨了又威脅道:
「裴承,你最好想清楚,進局子的人怎麼沒有你?我要是真當狼,你招架得住嗎?」
快掛電話時,我聽見我媽的痛心疾首:
「好哇,在你心里,你媽真比不上那條狗……」
這次回 Y 城,我Ṭū́¹根本不是因為我媽走失有什麼擔心與牽掛,純粹想看看對我作惡的人到底有沒有報應。
可盡管他們每個人的生活都過得混亂且荒誕,可離真正的報應差遠了。
但回來一次,目觸及這個家的秩序洗牌與相互傾軋,真是讓我慶幸當初上大學就逃離了他們。
公司本來就預備把我派遣出國,即便他們追到 P 城,也找不到我了。
16
三年后,我即將回國。
養父給我打電話:「多多,你房子裝修好了,全程爸都幫你盯著,你回來看看滿不滿意?」
養母也在旁答話:「多多,你什麼時候到家?媽給你做好吃的。」
一年前,我在 P 城買了房子,用無人監管為借口,才把養父母勸到 P 城。
養父母一直不肯接受我的饋贈,但聽到我有難處的時候,總會挺身而出。
他們害怕人情,不通世故,可就是會掏心掏肺地對沒有血緣的我好。
在他們眼里,不過就是在我小時候,養過我幾年,在上大學的時候又幫扶了一把,怎麼可以受我的贍養?
他們不明白,是他們讓我活了過來,又讓我活出更好的人生。
到家之后,餐桌上也是其樂融融。
我意識到養父母都有些欲言又止。
就主動問怎麼了?
養父:「多多,我知道你沒和那家人聯系了,可是你親生父母……」
我:「他們不是有裴允和裴承嗎?爸,他們廠子是黃了,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,他們抱團怎麼也比我一個人強吧。」
養母:「裴承早就跑了,裴允也吃了官司……」
哦?
那我得好好聽聽,是怎麼回事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