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干脆把他拉黑了,只在郵件里催促他快點配合我完成轉股。
謝明辰回復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情感小作文,見我不理睬,后面又開始轉載各種上市實現財富自由的文章,拐歪抹角地教育我上市之前急著轉股有多蠢。
我當然知道留著股份等公司上市之后擇高點賣出獲利最大,可且不說公司籌備上市從券商進場輔導到真正過審至少一年起步,即便上市之后原始股東也至少三年之后才能解禁出售。
我跟謝明辰這份牽扯不知道要纏纏綿綿到什麼時候,我沒有耐心再等。
更何況我已經回到金融這樣金字塔頂端的行業,財富自由從來只是時間問題。
見謝明辰拒不配合,我干脆下了一劑猛藥,直接找到公司的第二大股東,問他對我手里的股份有沒有興趣。
消息很快就傳到謝明辰那里,他用別人的號碼打給我,語調透著了無生氣的悲戚,
「歲歲,你真的要聯合外人來對付我嗎?」
沒有人會拒絕一個即將上市的公司的股份,更何況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,只是這樣一來,謝明辰極有可能失去對公司的控制權。
公司也會陷入內訌,在這個預上市的關頭,當然不是什麼好事。
我默了會兒,冷硬道,
「總之我會脫離公司。股份你不要的話,有的是人要,你自己考慮。」
謝明辰那邊呼吸一窒,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,
「歲歲,我有多努力在挽留你,你看不出來嗎?我是讓你失望了,可是公司沒有啊!它就像我們一起帶大的孩子一樣,你能不能不要這樣,一點一點斬斷跟我的聯系?」
「我們不需要聯系了。」我深吸了口氣,冷淡道,「我愿意把股份優先給你,但是要馬上。」
19
轉股手續的資料要在稅務局提報,其實可以委托財務人員代為辦理,但是謝明辰堅持要雙方親自去。
想來也就最后一次照面,我就同意了。
謝明辰比我先到,他今天沒有西裝革履,只著一件顯舊的白襯衣,肩膀平直撐開,衣袖半挽,露出一截勁瘦的手臂,風起時衣服下擺迎風撩起,顯得人更加清瘦。
這一身遠遠看去,甚至有種與他年齡不符的少年感,只那臉上昭然的落寞,盡顯頹喪。
我走過去還未出聲,他就似感知到什麼似的抬起頭來,遠遠與我四目相對。
那一瞬,我幾乎誤以為還在七年前,他在教室外等我下課。
我掃過他手上那支燃到一半的煙,最終還是沒有說多余的話。
「進去吧。」
在資料桌填報轉股表格時,謝明辰寫廢好幾張,不是錯字就是錯數,我只好推開他,自己填好了內容再簽字。
他就在一邊怔怔看著我,突然幽幽開口,「我們這樣,好像在辦離婚手續。」
我懶得理他,徑自填好表格,拿了他的那個文件袋里的資料給交辦人員,結果對方翻了一下,不耐煩地說缺了兩張資料。
后面還有人在排隊,我只好拉謝明辰先出去,到稅務局門口,平淡道,
「打電話讓財務現在把資料補過來。」
謝明辰摸了摸鼻子,悻悻道,「財務出差了。」
「謝明辰!」我終是忍不住發了脾氣,「你到底要怎樣?!你等下是不是還會發現自己忘了帶身份證?或者突然手斷了簽不了字?你這樣有意思嗎?」
他花幾十萬年薪請過來的財務,根本不可能犯這樣低級的錯誤,我都懶得拆穿他的小把戲。
謝明辰難堪地低下頭,又執拗地胡攪蠻纏,「你真的一點都不愛我了嗎?」
見我遲疑,他攥住我的兩只手腕拉過去,抵在自己胸前,
「可是我還愛你,你離開越久我越發現我愛你,你要我怎麼辦?我頭疼的時候想讓你幫我拍背,宿醉之后想喝你做的醒酒湯,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,我該怎麼辦?」
他還真當來離婚了。
我用力掙開他的手,一字不接他的話,冷淡道,
「去把缺的資料拿出來。我公司還有事,不要耽誤我時間。」
謝明辰的眼睛在那一刻流露出絕望。
20
其實我今天第一眼就認出,謝明辰穿的是大學時我送他的襯衣,我都不知道他從哪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來的。
我并不是真的毫無波瀾,只是不想給他發散的機會,才會故意無視。
但終究還是被這些小動作影響了情緒。
何以解憂,唯有工作。
跟賀子恒跳槽之后,工作強度比從前更甚,因為私募不光是要做二級市場上市公司的研究,還要在一級市場上尋找有潛力的公司,提前注資進去,以期未來公司上市之后能夠獲利。
我用最快的速度適應著一級市場的工作,賀子恒卻告訴我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消息——
老板對德威感興趣,想在它上市之前分一杯羹。
我對公司有意隱瞞了自己跟謝明辰從前的關系,但簡歷上我不可能空白五年,上面寫的都是我之前在他公司擔任的職位。
但凡老板對德威感興趣,我這張簡歷無疑就是最好的人選。